处在原始社会末期的佤族社会,人们认为要获得神灵的庇护和恩准,就必须奉献牺牲,而人头是最受神灵欢迎的牺牲。因此,为了谷物的丰收,获得生命维系的基本保障,佤族人便不惜冒杀身之祸去猎取人头来祭祀大神木依吉和谷神西奥布。为达此目的,就要使全部落成员对猎头血祭坚信不疑,视为不可违抗的“古规古理”和神圣职责,从而激发起不顾一切的勇气,千方百计地去向其它部落猎取人头。而这个任务便是由巫师在祭祀人头的过程中向部落成员庄严吟诵祭神媚神的祀神媚神的祀典歌“司岗里”来实现的。其间,围绕拉木鼓——猎人头——供人头——祭木鼓等复杂的祭典仪式,人们还要唱一系列的祀曲歌,包括“拉木鼓选树祭词”,“拉木鼓进寨祭词”,“木鼓祭词”,“猎头祭词”,“迎头祭词”,“供人头看牛肝占卜祭词”、“供头祭词”等等,反复强化这种猎头意识,在此,猎头祭歌成为猎头的神圣法典和行为的“特许证书”。
3.民族历史、传统文化的承载与传播功能
靠口耳相传来保存和传播本民族的历史和文化,这是云南少数民族文化传承中一种非常特殊的现象。这种现象在祭祀歌中也同样有所反映。
例如,哈尼族在大型驱邪祭仪上演唱的《赫遮其洼夺》,直译为《鬼帐一万条》,释义为“凡是不懂的,去问都会懂。”该长篇祭词共分三大部分,其一为总词,讲述哈尼族的宗教发展的历史、部落迁徙及生产生活等等。其二为《刹匹赫遮》,即咒鬼祭词,对生育、死亡、疾病、灾祸种种不幸所由生的鬼魂,均有专条禳祛。其三为《斯匹黑遮》,即送葬祭词,共七十二条,包括喊贝玛词、贝玛应声词、出门调整、压魂词、人类的来源、竹子的来源、杀牛祭祀、庄稼的来源、牲畜的来源、天地分支、贝壳的起源、迁徙路、送葬的由来、祝祷词、引路词、栽棉花织布、杀鱼取种、赶街、婚配的由来、铁的来源、芒鼓的来源、认孙子、头人贝玛和工匠的来历、舞蹈的来源、上路词、鸣枪词、献水牛、出岩洞等等。内容广博,涉及哈尼族历史文化的方方面面,哈尼族祭司大贝玛常根据不同的祭祀场合有选择地加以吟诵。
再如景颇族“目瑙”盛典上由大祭司“斋瓦”所念的“目瑙斋瓦”,就包括天地形成,万物和鬼神的诞生及人类起源与繁衍等神话,并有对景颇族谱系,动植物谱系的描述。全诗共分六章,长达一万多行,被本民族视为生活的百科全书。
从民族学资料看,各民族的著名史诗都出自巫师之手,与巫教有密切关系。现在被称为创世史诗,迁徙史诗的长篇巨制的长歌,大部分都是各民族祭中巫师在集团型祭仪上所吟诵的祀典歌。如纳西族创世史诗《崇搬图》,是东巴在祭祀时诵唱的。其它如阿昌族的《遮帕麻与遮米麻》、傣族的《巴塔麻戛捧尚罗》、拉祜族《牡帕密帕》、彝族的《梅葛》、白族的《创世纪》、哈尼族的《哈尼阿培聪坡坡》、傈僳族的《创世纪》等等。
这些各民族的祭词、经文和咒语,在本民族重大祭祀活动中,常常由祭司或巫师念诵几天,有时甚至长达数日。这些鸿篇巨制,实际上是云南各民族以韵文体传承的神话传说总集,也是各民族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它们亦被各族民众视为本民族对天地开辟、人类起源、民族形成、生与死和各种生产生活知识等重大事物的神圣解释和一切古规古理的权威规范,任何人也不得违抗。善良的人们确信自己的祖先以至人类都是这样一辈辈走过来的。
4.个人行为的规范功能
云南各民族先民形成民族共同体组成社会后,必然要规范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否则,社会生活生产活动便无法维持下去。那么,如何协调、规范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的关系,如何评判矛盾冲突中的是非曲直,就成为各个民族十分关心而又必须解决的问题。于是,就形成了从不同社会功能角度解决矛盾的方式。除了人们所熟知的传统习惯法,传统伦理道德规范和传统村社管辖机制等方式外,诀术歌作为一种协调、规范人们的社会关系,缓解社会紧张矛盾的泄气阀,有着特殊的功效。
独龙族人若发现自己丢失财物,被告又不愿承认时,常请族长或头人主持“神判”仪式,称“捞醋汤”。届时,原告和被告要将一块石头从水塘中取出,丢进滚水锅里再取出来,手被烫伤者为输的一方。人们相信天神格蒙有眼,会让偷东西的人和诬谄别人者把手烫烂。举行仪式时,被告人要发誓并向格蒙念咒祈祷:“我没有偷他的东西,格蒙你是见到的,请保佑我的手指不烂。”
纳西族人若遇有人搬弄是非,便念锁口舌咒:
“长着七片舌头的人,暗里挖着坑人的陷阱,背里埋着伤人的地弩。把他的舌头挖出来,找来栗木做的犁架,套上百铁的铧口,套上能翻七层土的黑眼犏牛,把他的舌头翻犁成两半!把拨弄是非的恶毒口舌,埋到七层土里去吧! ”(注:《中国歌谣集成·云南卷》“纳西族”第1201页。)
另外,纳西族人如果发生争吵,劝解的人有时念劝架咒加以制止:
“自己的舌头放到自己嘴边,自己的手别到自己身边,有手只要不伸进别人的面口袋,手上哪会沾上面粉?麂子头麂子脚没有肉,姑侄之间不该有仇。砍倒一棵树,伤害一片林,拆一颗石子要倒一堵墙。吵嘴使人的舌头变尖,吵出一句又生出一句,占上卤水的豆腐就不再喷锅。”(注:《中国歌谣集成·云南卷》“纳西族”第1201页。)
(本文原载《民族文学研究》1998年04期,第28~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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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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